越境的人生与越境的文学长谷川的长春体验与文(2)

综上所述，到目前为止，国内和日本对长谷川濬文学的研究成果极其不足，不仅数量少，而且涉及的面小，尤其是研究的视野过于狭窄和单一，往往是孤立地研究其伪满洲体验或停留于文学作品本身解读其文学创作，缺乏一个全新的理论视角，对其跨越国境与边界的人生经验与文学创作进行全新的思考，而从“越境”的视阈对长谷川濬传奇的“越境”人生以及长谷川濬的文学世界进行研究，揭示其由于空间地理上的改变带来的人生体验和文学创作影响的必然逻辑和内在机制，无疑是一次有益的探索和创新的尝试。

二、长谷川濬“越境”的人生与“越境”的文学

纵观长谷川濬的一生可谓是“越境”的人生，长谷川濬的文学也在不断地书写着异域和异邦，具有“越境”文学的特点。而长谷川濬的人生与文学创作的“越境”特质与培育他成长的故乡和家庭的熏陶有着必然的关联。

1906年，长谷川家的三子长谷川濬在北海道函馆出生。函馆是一个港口城市，经常停泊外国船只，时常会看到外国船员穿行于市街。这里不仅有外国船员，还有由于“十月”革命而从俄罗斯逃亡而来的白俄罗斯人群居的部落，教堂里也能经常遇见白俄罗斯人。长谷川濬儿时就经常穿梭于这样的地方，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很多俄语，这也为他后来一生与俄语结缘奠定了基础。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长谷川濬，讲述了自己的人生与故乡函馆的关系：

在北海道的港街函馆出生并成长，决定了我的一生。那时恰值函馆渔业和贸易全盛时期，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的幼年和青少年时代。函馆是一个无传统的、混杂性的、殖民地特质的海港，我在自由主义且充满异国趣味的氛围中，在父亲的培养下成长，这形成了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的人生方向。①转自大岛干雄的《满洲浪漫——长谷川濬的梦》。战后，长谷川濬成为了被文学界遗忘的人。他只能将平时的所思所想写在题为《青鸦》的厚厚的笔记上。长谷川濬去世后，其子长谷川宽将保留完好的长谷川濬生前的笔记借与了大岛干雄。大岛干雄在自己的著作《满洲浪漫——长谷川濬的梦》中，引述了很多长谷川濬在《青鸦》上写的话。本论文转引了部分内容。[3](29～30)

长谷川濬的父亲长谷川淑夫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物，年轻时曾为追求自由民权思想去东京帝国大学学习，又因对日韩合并持有反对意见、发表与政府不符言论而被三次定罪，而且一生从事了很多不同的职业，其人生轨迹有着一种类似“越境”的特质。长谷川濬评价自己的父亲是“报社主笔，和歌诗人，浪漫派，理想主义的自由人”，[3](31)而父亲的这种反体制、自由主义、越境特质也传给了他的四个儿子，“父亲的毫不拘泥的自由魂的放任散养，形成了孩子们的个性”。[3](31)在洋溢着自由主义和异国情调的函馆，在自由主义、浪漫主义、反抗权威的父亲的影响下，仿佛宿命一般，长谷川家四兄弟都有着与众不同的精神传统和个性——“越境性”。不过，相比之下，在长谷川濬身上，“越境性格”更加突出。

长谷川濬很小的时候，就被海的彼岸的神秘力量所吸引，远去美国放浪的长兄长谷川海太郎更像是英雄的化身，这促使长谷川濬下决心要像兄长一样越境走出去，去到海的那边的世界中感受和体验生活。他说：“海太郎是我年轻时候的偶像，在他的鼓动下，我去了堪察加，我的人生自此开始了。于我而言，兄长对我的影响最大，那就是放浪、海和异国情绪。”[3](110)1925年，20岁的长谷川濬刚刚中学毕业便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乘上了开往堪察加半岛的渔船。为什么选择俄国，除了受兄长长谷川海太郎的影响外，大概还与长谷川濬从小生活在俄罗斯人聚集的函馆，与他们经常接触有很大的关系，他说：“我的动机就是想研究邻国俄罗斯人。我一直就想要去那里，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这或许与对俄罗斯文学的憧憬有关，哥哥热衷于阿尔志跋绥夫的《萨宁》，我也读过高尔基的《底层》。羡慕从海洋那边而来的红脸红胡子穿长靴的俄罗斯人，还有脑袋上扣着短帽檐学生帽的年轻俄罗斯青年帅气的身影，所以一直就想研究那个国家的什么东西。”[3](36)这次旅行作为人生第一次的航海，奠定了长谷川濬的“越境”人生，他说：“人仿佛都有一种宿命的东西。二十岁的时候，渡海去堪察加，那时候的运势支配了我的一生。航海、俄罗斯人和俄语、对北方的执着，这些都成为我文学的本源。那之后满洲北部的旅行、阿穆尔河、达拉耳湖等等，都与这有关。”[3](43)

文章来源：《长春大学学报》 网址: http://www.ccdxxb.cn/qikandaodu/2021/0322/67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