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的人生与越境的文学长谷川的长春体验与文(5)

战后返迁回国的长谷川濬虽历尽磨难，但没有放弃“越境”的性格，不仅从事着与俄罗斯西伯利亚的纳霍德卡之间货船的翻译工作，还介绍哥萨克演唱团到日本演出。但是，伴随着日本的战败，长谷川濬曾经建立在虚妄的“五族和谐”理念基础上的所谓“新文学”创作彻底宣告失败。他悲愤地写道：“残酷的战败的鞭子啪啪地响彻天空。民族和谐全是空话，充满谎言的殖民地假面脱落下来，这就是国与国、力量与力量的严酷的现实。”[3](214)长谷川濬在《青鸦》的笔记中，记录了从梦幻中惊醒的感受。这正如杂志《满洲浪曼》的名字一般，建立在侵略与殖民基础上的“越境”的“新文学”彻底结束了“浪漫”而虚幻的旅程。

尾崎秀树对中国东北地区的日本文学的本质属性进行过深入剖析。他说：“伴随着那个时代，从战争色彩越发浓重的日本逃脱，带着浪漫主义的梦想去日本的外部探寻，包括来到新的地域的日本浪漫派的一群人，从普罗文学运动脱离，自行与其一刀两断的转向作家们，在‘王道乐土’的新天地产生了奇妙的杂交的残花败柳。”[9](219)日本文人带着从“狭隘的岛国小说中蜕皮”的愿望，带着栽培所谓的“新文学”的欲望，“越境”到中国东北，在那里创作了数量众多的“越境”的日本文学作品。这些文学作为侵略的文化产物，表现的只是日本殖民者的自我生命体验，是日本人立场上和视野中的虚幻景象，像长谷川濬创作的文学必然是不自然的“人工性”的文学，是开放在日本殖民地上的畸形、扭曲的“文学之花”。

大江健三郎在对战时日本作家创作的日本文学研究的意义进行总结时指出：“阅读战争中知识分子所写的东西，可以使我们回忆起那段历史，会更加清楚地发现日本现在扭曲的现状。我们应该把现实世界中存在着的人为的、异常性的战争作为人类思考自身内部世界与外部世界关系时的重要媒介。”[10](50)西成彦也说：“‘外地的日本语文学’之问题，绝不可以被封存在过去，而是要作为当今的问题加以重新认识。”[11](封4)因此，只有用历史的眼光、越境的视野，去审视包括长谷川濬在内的那个时代“越境”到日本“外地”的日本文学，才能从多维的视角重新认识那个时代的文学。

[1]长安：《越境的中国文学》，《书城》，2018年第7期。

[2]呂元明：《「満州浪曼」別巻「満州浪曼」研究》，東京：ゆまに書房，2003年。

[3][日]大島幹雄：《満州浪漫 長谷川濬が見た夢》，東京：藤原書店，2012年。

[4][日]呂元明、鈴木貞美、劉健輝：《満州浪曼別巻》，東京：ゆまに書房，2003年。

[5][日]植民地文化研究会編：《〈満州国〉文化細目》，東京：不二出版，2005年。

[6][日]川村湊：《満洲崩壊》，東京：文芸春秋，1997年。

[7][日]長谷川濬：《建国文学私論》，呂元明、鈴木貞美、劉建輝監修：《満州浪曼》（第5輯），《満州文学論》，東京：ゆまに書房，2002年。

[8][日]黒川創：《〈外地〉の日本語文学選（2）満州·内蒙古／樺太》，東京：新宿書房，1996年。

[9][日]尾崎秀樹：《近代文学の傷痕》，東京：岩波書店，1991年。

[10][日]大江健三郎：《日本現代のユマニスト 渡辺一夫を読む》，東京：岩波書店，1984年。

[11][日]西成彦：《外地巡礼「越境」日本語文学論》，東京：みすず書房，2018年。

文章来源：《长春大学学报》 网址: http://www.ccdxxb.cn/qikandaodu/2021/0322/671.html